諾瓦部落

接到通知已經是最後期限
在陽明山的私有林地上 許多樹都面臨砍伐
最後的兩天 我們可以移植多少呢
聽說幾百顆的樹一夜之間被撂倒
我跟著上山去看
光禿禿的地上殘存著一些小樹苗
黑松 黃金扁柏 紫藤 五葉松 櫻花 桃花......
粗壯的樹幹支離破碎
深植的老樹頭還汨汨的淌著汁液
在烈日下 這一片殘破的樹林像極了殺戮戰場
被撂倒的樹 橫屍遍野
是甚麼原因犧牲了這些老樹
是出租以及承租人之間有了爭執
為了爭一口氣
二三十年來的心血和珍貴的生命就此犧牲
老樹 應該還在錯愕中吧
如果 地主願意多給一些時間

如果
種植的人願意將樹木留給地主
如果
兩個人都願意將焦點放在珍貴的老樹上
我們帶著簡單的工具在現場
找到還存活的 小心翼翼的一鏟又一鏟挖起
讓它在諾瓦的土地上安穩的繼續成長
太陽曬得人頭昏眼花 大汗淋漓
拿著鋸子的手也禁不住的顫抖著
望著這一片失去生命的樹
內心好沉重
想起鄰居最近為了修繕房屋砍倒了幾十年的九芎老樹
老樹躺在庭院裡顯得更巨大
他們說
九芎樹幹很有價值 有許多人要
他們看不見老樹的生命
他們無視於自己結束了老樹的生命
抬起粗壯的樹木 被鋸斷的橫面上淌著汁液黏著手
我腦海浮現戰場上受傷的士兵 在擔架上淌著血
想著是誰掀起了這一場的戰爭
是人類貪得無厭
是人類固執己見

我帶回許多失去生命的樹
將它們磨光打亮 變成小木釦 變成?麵棍 變成曬衣架 變成木釘
變成許多許多手作的小東西
而腦海裡浮現的是
它們迎風搖曳的姿態
它們碩壯的樹幹和深植地心的樹根
和那一滴一滴的
樹的血液
一場可怕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