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瓦部落

小時候有自閉傾向的我 唯一的朋友就是我家的狗狗小黑
他不說話 我也不用說話
他望著我 我摟著他
我們每天會一起蹲在狗屋裡 安靜的看著外面的世界
直到有一年的冬天 小黑不見了
我騎著小小的腳踏車 沿著所有可以騎的路
從天亮到天黑
那一年的冬天 我失去了我的好朋友
一直到長大 我的身邊總有一隻狗
"那個大狼狗女孩"在小鎮裡是我的名字
與狗為伍的日子 總是讓人安心和滿足
因為他們的熱情和信任不會改變
他們 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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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初 我在台北遇見巴巴
一群紅貴賓裡面就屬他身材嬌小可愛 很像泰迪熊
他的生日和我的母親同一天 十一月十九(2006)
我把他帶回家和寶妹作伴
但對於養那麼小的狗 我實在是沒經驗
因為我身邊的狗都是威猛強悍的大狗 是會保護我的狗
這樣的寵物狗 好像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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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 他名字叫巴巴
巴巴忠厚老實 老婆小妮懷孕時他呵護備至
所有好吃的他都會讓小妮先吃 直到妮妮吃飽了他才吃剩下的食物
生了小狗後 我發現只有巴巴願意乖乖的被罰站
只有巴巴跟誰都好 無論是貓咪或嚕嚕
還有學校的小孩和家裡的客人
巴巴一直是最討喜的



有一次 小狗都下樓吃飯了
食慾超好的巴巴和老婆小妮在樓上
我好奇著他怎麼會吃飯缺席 到樓上看
夫妻狗躺在我的床上 我還跟他們說:你們在聊天喔?
過一陣子了 他們還沒下來吃飯 我又到樓上看
結果 只剩下巴巴坐在床上 小妮勒??我問
原來小妮躲在床下不肯出來
我問巴巴:你說鬼故事給小妮聽喔??
巴巴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巴巴 ........ 總是一臉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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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飛逝 巴巴兒女成群
去年九月 我們拍下這一張全家福 (巴巴在我的腳前)

在他們圍繞身邊的時候 我常想他們壽終正寢的一天
年紀沒差多少的他們 等到那一天的來臨
對我來說是接踵而至 我應該要有心理準備
準備他們的離開 這是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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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要去旅行時 最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
出門時 他們總是會用傷心無辜的眼神默默的望著我
這一趟德國十二天
我出門前摸著巴巴的頭說
你是爸爸 你要乖乖照顧大家 還有不能亂尿尿喔
出門的第三天 電話那頭說著:巴巴腎衰竭必須住院
在網路不怎麼便利的德國 我心急如焚
狗的腎衰竭??
巴巴的飲食??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咖啡店有網路 我查了相關資料
地方醫院怕治不了 我在電話那頭安排著巴巴轉院
聽起來狀況不妙 我想著巴巴的痛苦
轉到台北一家很多人推薦的寵物醫院
聽說腎衰竭是他們的長項 和醫生聊過後也稍稍減緩了我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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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離我回家的日子在倒數
從布拉格到法蘭克福 再轉機到香港回台灣
經歷了二十四個小時 我終於疲憊的回到台灣
到了台灣就直接奔去台北看巴巴
看到他 身上接了管子和疲憊的神情 我的心好沉重
好沉重 好沉重
接下來的幾天 我每天都準時去看他
深怕時間延遲了巴巴會等
每天抱他一個小時將牠放回籠子裡時 那是我最不忍的時候
他總會虛弱的叫著 生氣著
我知道他想回家 他應該也知道我想他回家
我忍著情緒 理智的跟他說:不怕!你加油!趕快好了我們就回家
但是 我的心裡越來越沉 越來越重
七月開始
醫生說巴巴除了腎衰竭還有胰臟炎
陸陸續續 消息越來越讓人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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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日子裡
我曾經猶豫是否該讓巴巴回家 也曾質疑過醫院治療的方式
但一切的想法都在七月十三日晚上
巴巴離開後 成了早知道
那天 我中午就到了台北 看到巴巴的虛弱 我知道時間到了
我帶他離開醫院曬曬太陽 我扶著他讓他踩踩地 看看這世界
抱回醫院時 醫生說巴巴的虛弱可能是剛才的時間沒打點滴所致
是嗎??
如果是 我帶他回家會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 我繼續留在醫院他會孤單的離開
是?? 不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
該如何抉擇??
該如何下決定呢
???????????
旁人的勸說終於戰勝了自己的直覺
我還是讓巴巴躺回他的籠子 他連看我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是喘著 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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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半 醫院打來說:巴巴在急救
我讓自己冷靜了一下 開車出門去接巴巴
終於 該接他回家了
早知道 早該接他回家了
早知道
直覺總會被理智的判斷止住
我竟然開始討厭起自己的理智和判斷
大筆的醫療費和他們照顧的品質一直是兩個極端
醫生說詞閃爍和無法評估病情也是有疑點
雖然中間曾經試圖轉院 但
為什麼自己還是將巴巴丟在那兒??
為什麼??
我想
我應該是害怕承擔巴巴病情後果的將他留在那兒
至少
我不需要承擔風險
是吧
應該是這樣吧
我討厭這樣沒有肩膀和勇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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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日晚上十點二十分 我到了
從醫院的側門進去 在開刀房
醫生彌補式的還在搶救 看到巴巴嘴裡的插管
我想起當年躺在急診室裡急救的父親
一樣的管 一樣的心電圖 一樣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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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巴巴的耳旁小聲的說:
巴巴 不怕 我們回家了
巴巴 不怕 跟著光走 阿彌陀佛一定會來接你
有亮亮的地方 乖乖的 跟著亮亮的光走
抱起巴巴 我再也忍不住 心裡的歉疚
在車上 我抱著巴巴
想著當年捧著父親的靈位回家
高速公路上的燈光閃閃而過 我同樣的念著佛號
同樣的念著 我們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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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我幫巴巴釘了木箱
鋪了他最愛的毛巾
將巴巴放進去時 他頭頂冒出溫熱的氣
我知道
巴巴將離開畜生道 下一世 應該是人世修了
所以
我將他葬在那兒
讓他可以安心的 投胎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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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巴
不怕 跟著光走 跟著阿彌陀佛走
祂會引領你 離苦得樂